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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……重温古二,还是超爱沈谢❤

​《见若云遮》之番外《飘零客》

祁王萧景禹未死视角。两个弟弟的感情线埋的挺隐晦的,感觉不打tag都行了=。=

先来开胃开心小段子做做准备~

当朝群臣都知道,皇长子萧景禹有条小尾巴。不是小尾巴自己乐意的,而是萧景禹自己时刻记得拎上的。比如说,皇七子萧景琰还在酣睡中就被萧景禹走哪抱哪。常常是睡醒起来就见着一干朝臣在叽里呱啦。要是折子写不清楚,最常听的一句便是,“要是景琰看的懂我就批了,不然重写!”

至此,大梁的奏折行文那叫一个清晰端正,条理分明。

可打林家小殊通行宫廷无阻之后,这祁王的尾巴就断掉了。不适应的不止祁王,还有朝臣们。看惯的小包子不见了,心里就跟空了一样。众臣请旨将小尾巴续上。可是呢,续是续上了,可成了两条。多了一条没更好,只有更糟。林家小殊用行动告诉他们,什么叫乖,什么叫闹,什么叫对比,什么叫做有舍有得~

以下正文,ready?Go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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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针入穴,移容换影。

“真要如此?”

“已无此人,何须此身。请阁主动手吧。”

一声叹息,拂了过往如烟云。

庙堂少一人,江湖添新客。卷宗书贤名,落草不留踪。

萧景禹当是萧失……

两月前,他饮下毒酒。不过叹息,父不知子,子不知父。他一人无畏,奈何牵连甚广,只道黄泉路上需多赔些不是了。可当他再睁眼时,天光乍亮,破墨而出。风摇铃响,泪洒满襟。

“您是?”

“林燮故友,琅琊阁主。”

琅琊阁知天下事。

“为何救我?”

“情义忠勇。”

“他人如何?”

“只救得你。”

……史书累累,叛逆之页,血流成河,他岂不知?但一人独活,心归何处?!

茫然不知如何自处,惶惶度日如尸行走。京中消息如雪花纷沓而至,然于心死之人又有何意。直到……

“你说这是谁?!”

他惊恐地看着躺着面前面目全非,浑身长毛,脏乱难堪的……人?

“林殊!林燮之子,赤焰少帅!这东西你都不认得了吗?!”

那是陷进肉里的一圈铁环,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……曾经的少年那么明晃晃的在他眼前炫耀过,那光彩刺目得让他闭上了眼。而如今却是血迹斑斑,尘污其上……

他颤抖着擦拭着,泪水盈眶,他不知当擦不当擦。他害怕是,也害怕不是……

然而活着,终究是最大的安慰。

“晚辈有事相求,望阁主相帮。”

“自当尽力。”

“小殊醒后,必选彻解火寒之毒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笑,却是满目悲凉,“我了解他……既然他活了下来,便不会白白的活着。他会需要正常的容貌和声音的。”

“因为他想做和要做的,是我无法替代的。而我能做的……是真正的消失。”

“告诉他,靖王还在,在等着他。”

赤焰逆案发生三月后,出使东海的靖王萧景琰将回到金陵,而他将面对的是过往一切的倾覆。想到这位弟弟,萧失也是一阵心痛和担忧。素来耿直的心性在往日是好的,可在如今的场面,只怕……

他烦躁地扔下笔,再次将那书写了一半的劝谏之言挥落一旁,同之前数十张作伴去了。

“若是不安心,托人代笔便是。”

来者自然是阁主。他将那十几张的废止捡起,一张张翻阅过去,不住的点头,“能这么快达到稳定的转变,确实让人刮目相看。”

“阁主说笑了。变得还是不够,若是景琰……”

每个人之所以独特,就是因为有自己不自知而偏偏旁人或许烂熟于心的点点滴滴,而至亲之人尤甚。

“其实也无需这般……不过让自己不得闲罢了……”

“可已想好了对策?”

“对策?”萧失眨眨眼,继而笑得有些无奈,又有些凄凉,“无需对策。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景琰一回来,那群人只怕也不会想着轻易放过他。但凡一丝踪迹,只怕都会被加以利用。故而,什么都不做,便是最好了……”

他走到窗前,没关紧的缝里传来丝丝凉意。他伸手推开,便是细雨扑来。

“怪道阁主怎带了一丝寒意而来,原是春寒细雨时节了……景琰最讨厌这样的日子了,湿冷湿冷的。明明身体好着,也不畏寒,可他就老是感觉不舒爽,烦躁……每每这时小殊偏生的最爱逗他,因为这个时候的景琰一点就炸,全无了往日里的温厚隐忍……若是真惹急了……”

……若是真惹急了,自有人受了千般委屈似的讨好求饶……

说起旧日光景,嘴角都是止不住的笑,便是衣裳沾水,湿凉湿凉,也无在意。可抬眼望着夜色苍茫,江山寂寥,谁家少年郎将泪洒满襟,无人可诉,寒意便如利剑般直插于心,分外疼痛。

终是不忍人溺于旧事中伤神伤身,琅琊阁主叹息一声,吱了声问道,“便当真如此不作为了?”

“……还是可以做些的,只不过,”

看着那人关上窗户,待转回身来已无一丝悲苦之意,眸光灼灼,自是心中已定。“是对景琰下手罢了。春寒时节,最易体虚病缠,便让他迷糊一阵子吧……”

不言不语,无思无想……对谁都好。给他们一份清静,给我们留下你。

“放心吧,我会让人掌握好分寸。”

萧失笑笑,“阁主妙手回春,岂敢质疑,自是相信的很。小殊他……”

“再调养个把月些,便能动手了。”

想起之前说的解毒之法,搓皮削骨,形同再造,萧失这心里便又是一阵翻江浪滚般,闭上眼好一阵才平息,喑哑着吐出安慰的话来,亦不知道到底是安慰旁人还是自己。

“……小殊他,定能熬过去的!”

“其实这小子很怕痛的……每次都嗷嗷的叫,非要惹得让旁人也一样痛般……若能少一分,便是一分,还望阁主……”

“自当尽心。”

搁下笔,将纸条吹拂一遍后卷入竹筒内,系于鸽腿上,便由着它遨游天际。

他曾半生洒脱,立于高阁,望尽天下,何曾想若今日跌于浮尘,钦羡飞鸟。

如此发呆一番后不免又自嘲,晃晃脑袋甩开这些无用之思,转身入了楼阁中去行下一步。

“你要走?”

“是。承蒙阁主和素谷主相救,赤焰中人总算留得一息。他们的情况我已了解,是该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。只有现今开始,多铺多埋,后头等他……才好行事。”

“你打算如何做?”

萧失狡黠一笑,指尖轻点,“不知道阁主可认识真元观的魏琪魏道长?”

“嗯?……容我想想?……可是那个使的鬼影拂尘的牛鼻子?你怎么会认识那个神棍?!”

“不过缘于一次偶然。旧事不提,只不过,他有些把戏,我倒是摸了些来。装模作样,大抵也是够的。”

“哼!堂堂……不是,那什么,好的不学,怎么就学了那家伙唬人的本事!”

萧失眨眨眼,“能派上用场便成,何须拘泥。要不,我给您来一卦?”

瞧着人贼兮样,琅琊阁主翻了个白眼,不理会这茬,直接问了他如何行事。

“只言片语,含混不清便是。人的心思里,总是存着妄想。更何况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。若是心智坚定,忠诚不二之辈,便终会寻来,成为小殊……最好的助力。而这之后他们如何进益,需要怎样的条件,我也可借此一番早做些筹谋,方便他们日后前行。”

听着萧失所诉的一步步计划,琅琊阁主想起林燮曾经的来信里提到的,他这个外甥,识人的本事是最好的。识人,定人,是成事的基础。

“阁主?”

“啊?哦……你刚说什么了?”

“没什么。”萧失敛了眉目,淡笑道,“这些也不过是初步的设想,还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,随机应变吧。”

“也幸有你这番提前打点……等林殊好了便可轻松些。”

“不会轻松的……毕竟我是个不存在的人,必须不留痕迹。很多事情到时候他还是得事必躬亲,劳心劳力……”

“总好过一开始便瞎子摸象。这两三年里他都需得好好养着才行。有了你给的能用的人手,便能算是开了局,他就不用郁结于心,耽搁了养病。”

“能帮一分是一分。十几年的哥哥,不能让他白叫了……”

再扯下去,只怕又是伤心事,就此打住为好。故而琅琊阁主问他几时离去。

“便这半月里吧。”

“这么急?你不等见他一面吗?”

萧失摇摇头,“两个面目全非之人,相见……何益……”

十余日后林殊房内,萧失坐于床侧瞧着那满身白布的人。曾经有力的呼吸成了如今的气若游丝,轻轻抬起手,宛若轻盈飘羽。他可以想象等他去了这一身的缠布后是怎样的形销骨立。

“小殊……”

若是可以,萧失希望自己可以看到面前此人康复痊愈的样子,便是改了容貌也无妨,只要他还是他,便一切都是一样的。

“还有两三个月就可以起来了……能看,能说,能走……”

“景琰那性子……不过还好,他不会有事的。便是被逐,远离朝堂,倒也适合安身蛰伏……只是苦了静嫔娘娘……你最爱吃她做的点心了……”

便似说不尽般,他絮絮叨叨着,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
“多久了,没这样对你说过了……你们两小时候不睡觉的时候就爱听人这么念叨着才肯睡,调皮的很。所以啊,等你再睁眼的时候,天便亮了……”

再细细瞧上一会,萧失终是起身与来人离去。

行礼早已收拾好,让仆人备好了,牵着马在一旁等着。琅琊山此番秀丽风景,终将惜别。

“真不等他好了再走?”

“阁主,您念叨多遍了,嘴还不酸?”

看着眼前人嬉笑自若的样子,琅琊阁主冷哼了声回嘴道,“我嘴不酸,就怕有人离了没几步心里发酸着呢。”

“……”

萧失对着琅琊阁主行一拜谢大礼。

“自此一去,恐无相逢。在下与幼弟皆承蒙阁主救命之恩,在下铭记于心却无以为报,实是愧疚。他日有需,定当竭力。”

琅琊阁主打断他,免得继续这些文绉绉的废话。

“行了行了。我跟你这么个小辈计较什么。要报酬我自会找林燮他们去,你抢个什么劲儿。”

“阁主……”

“林殊那孩子我会照顾好的,你放好你的心就成,担心其他的事去。这时辰也差不多了,要走就赶紧的。”

“多谢!”

天涯飘客,鸿雁往来。

“廊州,咽要之地,四周往来,龙蛇混杂,益于起立,可为。”

“青云剑客,侠胆仁心,胸有天地,可收之或荐为甄平等人之师也,护其安危。”

“沧州徐刻荣徐老先生,昔年富甲善营之人。虽退隐多年,但若以情义请之,有可为也。长老中有善此道之人,于日后物资经营调度助力颇大。”

“西境有异,将往之。七郎若征,战事不易,梅必费心,愿多顾之。”

“承蒙螺县杨老先生指导,所附图册为书阁机关之改良,小侄敬上。”

……

“墨山地优,可久居之。根基已,枝叶可散。点墨成文诉礼义,愿为榜中师门客。世家子弟出金陵,江湖贵客亦上门。”

“瞧之虽虚浮无力,但气色尚可。与之交谈,眉眼神采,仍存昔年模样,吾心甚慰。在此谢过令公子看护照料之情。”

“闲来无事,忆起所行沿路风光人情,独乐了不如众乐乐,便泼墨行文以记。阁主亦爱逍遥,翱翔天地,取名曰《翔地记》如何?”

“圈地之风已起,追而查之,可燎原矣。”

……

岁月如梭,整整的十二年在谋定之中瞬息而过。站在书阁窗边望着金陵方向的墨山先生萧失揉捏着手中短小的信笺,思绪万千。麒麟才子,金陵风云,沉冤旧案,夺嫡之争,这场台戏便于今日正式开幕了。

“先生?”

一声呼唤令人回神,萧失转回身去看着来人微窘的模样。是谢家的三公子,谢绪。

“学生无礼了。只是敲了几次未得先生回应,学生担心……”

萧失回以温和笑颜,“无妨。可是时辰已到?”

“是的。”

萧失点点头,走过案旁将手中信笺投于火盆之中。谢绪好奇的看了一眼,然而纸条烧的很快,转瞬成灰,他回过头将披风递过去后便随之而出,轻轻扣上门扉。

“布置的文章可是有头绪了?”

“……学生愚钝,尚有些思绪理不太清……”

“多看多思多想便是了。”

“是……”

“今年过完年,你可要留于家中?”

“先生何出此话?家中并无特殊安排,想来应同往年一般,过了上元,学生便归来了。”

“倒也没什么。只是两月前令兄长来访时知悉其是四月的诞辰,又恰逢整数,想来贵府会好好庆贺一番,你这小弟却独自在外,可是乐意?”

“这有什么?大哥的诞辰哪回不热闹。您是没见过他弱冠那年的排场,世家子弟中谁比得上。今年不过是个半整数,有什么稀奇的。”

走在前头的萧失想起不久前刚见过的萧景睿,温厚儒雅,君子端方,是个好孩子。奈何啊奈何,可惜了可惜。

“今年许是不同了……”

“先生你说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萧失看着谢绪那鼓起的包子脸和藏不住的些许不乐意,逗趣道,“吃醋了?”

闻言的谢绪自是脸一红,声量都提高了一级,“才没有!”然后许是反应过来觉得无礼,忙扭了头压了声音解释,“哥哥自身不爱那些,只是两家父母喜爱,他……拦也拦不住……”

萧失伸手拍了拍谢绪的肩调笑了一句,“有那么个兄长在前,吃点醋倒也正常。不然早早看开了,哪还有半分少年样。”

萧失第一次见到庭生,是在景琰登基后的第三年。这个时候的庭生已经十七岁了,五官轮廓像极了当年的自己,只是眉眼之间更多的是沉稳和内敛。如此相貌,身于庙堂,如何瞒得人去。景琰收义子的事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发生的,于他而言,虽好奇,却并未深入去探知过,当初也不过想是景琰成亲多年却无子嗣,许是遇上了个颇为喜欢的孩子,却没想到竟是……又不禁想到小殊。这人定是知道的,只是以他的思量,这孩子应当隐于民间才最为合适,便是带回江左也是好的,怎还会任由景琰留下了,还收为义子,封了郡王?简直是胡闹!

他这边出神地想着,却将行了拜见礼的堂堂王爷晾在了一旁。庭生见人如此已有些不悦,但多年的谨言慎行,察言观色让他克制了自己,并未表露于色,甚至是在后边仆人们想说些什么前便制止住了,而是轻声唤了唤。

“墨山先生?”

被这么一叫才回过神的萧失打量着面前这人。刚刚的思绪让他想起故人,自然无从顾及眼前。然瞧之颜色,再看看后边的人,玲珑的心思已是转了一圈又一圈。庭生这番姿态为他不喜,但他也知道这怪不得他,若要怨,该怨谁?他心下叹息,面上不动分毫,揖礼相还,请人入内。

待奉了茶,屏退众人,庭生这才解释为何来此。

“……苏先生视墨山先生为友,出征前便交代庭生拜先生为师,学君子之道,行礼义之事。只是苏先生……”

“之后繁杂之事纷沓而来,竟一直未行先生交托之事,实属弟子不孝。还望墨山先生见谅,并代恩师行斥责之罚。”说完此话庭生拜身伏地。

萧失见人如此,也确未让人起身,而是就这么安静的呆了片刻才扶他起来。

“你有此心此意,他便不会怪罪。至于拜在下为师……那在下有一要求需言明在先。”

“先生请讲。只要庭生能做到,绝无二话。”

“你既来此,当承其志……可能如他一般,辅明君,护江山,至死方休?”

听闻此言庭生错愕抬眸,死死盯着眼前人,想看出些什么。然而此人亦是一般无二。漆黑的眼眸如沉似渊,不可见底。庭生觉得自己在对视的不是一双眼睛,而是好些人的。是年幼时夜里搂紧自己的母亲的眼,是偶尔出现来探视他,对其袒护的靖王的眼,是轻声细语却要教授他的苏先生的眼,是处理完朝政后仍不忘考察他功课的陛下的眼,是教导他骑射舞剑的列将军,蒙大统领的眼,是捧着好吃点心不停唠叨着让他多吃些的太后的眼,是滴溜溜干干净净的皇弟的眼……他撇过头去闭上眼。一时之间,二人无话,然确胜过千言万语。

屋里的熏香燃着,静谧安定。

等屋门打开的时候,候在门外的仆人们只见自家主子嘴角微翘,噙着些许笑意,招呼他们启程回京。他们讶异,这怎么就走了?不是来拜师的吗?成了还是没成呀?可这话他们不敢问。不过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同了。若问一句,他们自己大概也说不上来,只是觉得这王爷虽然常笑,但这次同往常就是不同。似是卸下了重担,轻快了许多?似是多了些许少年郎意气的模样?

大概只有天知地知他们二人知此间发生了什么。

两月后,墨山书院落匾,主人离去,自在逍遥。

四月后,庭生收到信笺,进宫拜别后只身离京。

再回到琅琊阁的时候,萧失已是当初老阁主救他时的年纪了。听闻老阁主仙逝,作为晚辈和忘年交,该当前来缅怀送行。恰巧庭生又陪在身边,他与飞流亦多年不见,这一相会便多了好些说不完的话。待俗礼完毕,便由着他二人自找了去处去。蔺晨引着萧失进了内屋相谈。

在萧失眼里看来,蔺晨确如老阁主和小殊评价的无二,快意风流,不俗之人。

那人给他倒了茶后便歪倒一旁,双手拢于袖内,随意道,“老头子什么也没交代。也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就顺手取得,您随意吧。”

萧失端起茶来,先是细细闻了,再轻轻品了一口,笑道,“便是随意也是难得的好茶。只是没想到是武夷岩茶。即使顺手,想必阁主常饮吧。”

蔺晨眯了眯眼,这才仔细打量起了人,片刻后才开口,“我最不爱聪明人绕圈子了,特无趣。虽然我知道你这么个人,可我一点知道的兴趣也没有。现在老头子走了,世上清楚的人就没了,你大可安心。”

萧失放下茶杯,抬眼观瞧,倒是笑了笑,“我一直都挺安心的,这点倒不劳蔺阁主费心了。看来蔺阁主往日里没少往心里添堵啊。”

“诶,我说你这人怎么……”蔺晨恼的都坐直了,手痒痒的就想抽出自己的扇子指着人说上一句‘你大爷的’……只可惜扇子并不再身边,昨日里都飞流时被缴械藏了起来。他瞧着人眉心舒展,气定神闲的样子反倒是嘟嘟嚷嚷的小抱怨,也不管人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,“一丘之貉!都是一丘之貉!没个让人安生的!”也不知是骂谁,还是念谁。萧失也只是安静地笑着,看着。

好一会蔺晨才又抬眼瞅人,抬抬下巴,颇有嚣张的意味问道,“那你这会想知道些什么?说来听听,估摸着我乐意了就顺口说了。”

“……他走的时候可好?”

蔺晨有些错愕,但随即又是冷哼一声,“好?哼。生老病死贪嗔痴,除了没那个命到老外其余的他是一样不少,不到个至死方休还不情愿。”说完还瞪了人一眼,扭了头去瞧着外边的风景,“尽心尽力把人扶上位了还不够,根本就是恨不得都做好了一切摆在那人面前就行了,要是有力气,估摸着完后数十年人该干什么都给列好了,你说多可笑。糊弄了人两年,还真把人当傻子了不成。要是这世间真有鬼神之论,只怕也是天天跟在后头唠唠叨叨……”

蔺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,本来是什么也不想说的,可这一开口竟是噼里啪啦的停不下来了。看到这人的第一眼,他就知道这人和他们是一样的。许是之前憋的气久了,想骂的人魂鬼了地府,另一个又不想见,见了大抵也骂不出口。如今这难得的送上门来的,自然成了竹筒娄子就该接个一干二净。这人也自觉,安安静静地听着,想念着。

日落月升,长出一口气的蔺阁主笑的欢快,恣意。

“走,就当你替他的,和我好好喝上几杯,就两清了吧。”

“自当奉陪。”

翌日午后,萧失和庭生告辞。蔺阁主并未来送行,而是让飞流送了个盒子过来。萧失接过,却未打开。庭生有些好奇,多瞟了两眼。萧失转念一想,倒是笑了,将盒子递过去,“算为师拜托你件事,好生保管好这个。等哪日——”

庭生摇摇头,“先生莫胡说。庭生定好生存着,等着您要回去。”

“就依你吧。”

人上了岁数,就想着回去了。可他一个不当存的人,该回去哪儿呢?便是那坟陵都不是他的了。

这几年里庭生也念过多次,让他跟着回金陵去。

“义父也想见见您。托您那么多年对我的教诲,他却没能当面谢过您。”

“景琰啊……还是老脾气吗……”

“先生?”

“嗯?”

“您喊了义父名讳……”

萧失一愣,“是吗?看来真是不服老不行啊……”说着却是望向了窗外,又放空了自己。

庭生垂了垂眼,不知该如何说劝。这些年先生的身体渐渐虚弱,还经常头痛。第一次发作的时候庭生想着帮忙按揉或许会好些,可谁知仅仅是轻轻按了下却换来先生的痛呼,吓的他不知所措,忙要去喊大夫。可等大夫来了,先生却赶了人走,说是无用。

“这不是病,请了大夫,也是没用的。”

先生不说,他便知道问也无用。只是想着这般下去,还是有人照料的好,不能再让先生一人生活在外了。他便提了回金陵养老的事。可先生却是一直置之不理。先生走遍了大梁,甚至也去过南楚,东海等地,却独独不曾听他提起过金陵。便是不说,庭生也能猜出几分,想来先生也曾与旧事有关。而夜里些许的呓语,更是让他不住揣测他在旧事里又是何种角色。

庭生握住萧失枯瘦的双手,等人转回头来才恳切的劝慰,“先生,回金陵,见见故人吧……”

“故人……见之何益啊……”

“不过相念,故而相见罢了,您说呢?”

“庭生……你再跟我说说你义父和苏先生吧……”

“诶。记得他们初见那时候……”

马车内传来咳嗽声,一旁的庭生忙喊了停,关切道,“先生可还好?我们马上就进城了,您在忍耐片刻。”

“不碍事。停一会吧,让我看看……”这么说的时候车帘撩起,一名花甲老者凝神看着这雪中金陵。巍巍城墙,皓皓白雪,故园旧梦,情怯难诉。

他喃喃自语,“小殊……难为你了……”继而提高了声量接道,“走吧。”

他未放下车帘,而是沿途就这么看着,风雪扑面也不觉得寒冷。庭生劝阻几次后便也不再说了,只是让人将狐裘围的紧些,萧失也乖乖听话。

清平盛世。

绕过几条街区便到了庭生的府宅。萧失下车后由庭生搀着。手下传来的是些微的颤抖,庭生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着老者的背,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。他的府宅便是昔日的靖王府。是当年的祁王亲自替他的七弟选定的。

“你的府衙位置我给你选好了,布局也定了,大半都是演武场。不过我可告诉你呀,别让林家那小子鸠占鹊巢了。”

“谢谢皇长兄。嘿嘿,不过我跟小殊哪分彼此,我的就是他的,哪有什么鸠占鹊巢的事。哎哟!”

“臭小子,找打。让秀童好好教教你们两臭小子。”

等庭生扶着人进了门,管事的才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报告,“陛下在书房等着。”

庭生点点头,示意知道了。转头轻声询问萧失可愿前去见上一面?

“去吧。”怕什么呢,都回来了。何况,故人相见不相识,又不是第一次了……

可真见了面,到底还是不同的。萧景琰比他所想的差了几分。虽是精神奕奕,可白发为何更多,眉间皱痕更深,肩背更弯……

事必躬亲,鞠躬尽瘁。这重担本不属于他,可除了他却也无人了。他们……都是没有选择的人。

眼有些迷蒙,借着拜行大礼而遮掩了去。

“先生请起。我此番来不过以庭生家父,苏先生之友的身份拜谢先生对庭生多年的教诲之恩。倒是应给先生行礼才是。”

萧失忙将人拦住了,“天地君亲师,还望陛下莫折煞了草民了。”

“那先生请坐。庭生,让人重新泡茶来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这武夷岩茶,不知先生可喝的惯?”

“先生学识渊博,长苏曾多次提及。只是政事繁多,竟拖了这么久。”

“长苏与先生相识在先,可否聊聊往日旧事……”

“不知为何,与先生有难言亲近之感。若是早些相识,便有人说说话了……”

“朕的前半生,都是被人护着的……兄长,挚友,谋臣……战将……是幸,亦是不幸……”

……

“皇长兄,您还是给我凉白开吧!渴死啦!”

“太傅说的时候……没听清楚……皇长兄不如再给小弟讲讲吧?”

“诶?小殊又说了什么浑话惹您生气了?您别气,我这就去帮您教训教训!”

“皇长兄,小弟知错了!”

“皇长兄,我可以和小殊一起上战场的!”

……

君心未改,众生之幸。吾等之愿,偿矣。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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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记:此篇码的纠结,真。自作孽,不可活。

一直想码个江湖系列文,十三年里小殊怎么可能对萧景琰放置play,肯定放了不少眼线的。所以从靖王身上发生的事件里暗戳戳的看两人感情,感觉也是萌萌哒~~~《不知相逢》,其实算这个脑洞里的第一篇了。这篇也算,埋了不少可以用的线。至于到底有没有后续,有多少后续,哎,自己都不敢说。

还有个睿津的小脑洞,有没有人写啊~~他们不是跟着上战场了吗?可是豫津是夜盲眼啊……武功也般般,寒翟不是登场了吗?承言老和母亲之托来给豫津做护卫。所以,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呢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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